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非臺頌解
美國萬佛聖城宣化上人講於三藩市佛教講堂
一九六九年四月二十日至九月十二日
[...經文:]
故知般若波羅蜜多。是大神咒。是大明咒。是無上咒。是無等等咒。能除一切苦。真實不虛。
[宣公上人偈頌:]
是大神咒難窮測
是大明咒照三千
是無上咒臻覺果
無等等咒至極巔
除一切苦輪迴息
真實不虛各向前
以上顯說深般若
略解東西祖師禪
「故知般若波羅蜜多,是大神咒」;「故知」,因為上邊所說這種種的道理,所以就知道這個般若波羅蜜多,這個妙智慧到彼岸這個法,這就是大神咒。什麼叫大呢?大,是對小而言大。這個大是大而無外的大,再沒有什麼東西在這個大的外邊,若有東西在這個大的外邊的,這個大就不算大,它是小。因為它是大而無外,就沒有再比它大的了。「神」,怎麼叫神呢?神就是不可思議。這個「神」字和「妙」字的意思差不多,不過「妙」是個不動的意思,「神」是個動的意思,有一種動。「妙」是在那兒不動而洞了一切、明了一切,所以它不用動。這個「神」呢,不動它就不神了。所謂「神通神通」,通就是通過去了,這個「通」也就是動的意思。
佛在他方國度教化眾生、成道、入涅槃,這個「妙」在這兒不用動就知道了;這個「神」呢要到那個地方才知道。好像火箭要到月宮裏去,才知道月宮的泥是什麼樣、土是什麼樣、月球是什麼構造的,怎麼一回事他知道了,這是有一點「神」。這個「妙」是不用到那地方,就已經知道月球是怎麼回事,也不必用算術來算,也不必用科學的理論來推論就知道了,這就是「不動道場,而覺了一切」。「神」就要動道場,要到那個地方才知道。
究竟「神」是個什麼樣子的呢?它有形相沒有?這大神咒是沒有形相的,所以說「難窮測」。「咒」,什麼叫咒?英文叫什麼?mantra.什麼叫 mantra?mantra ,叫你慢慢的念?不是的。這個咒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,它有四個意思。
第一個意思,所有的咒都有鬼神王的名字,好像毗舍遮、鳩槃荼,這都是鬼神王的名字,你一念這些鬼神王的名字,那些小鬼、小神、就都老實了。為什麼?他會想:「喔!你怎麼認識我們這個鬼王?你怎麼認識我們這個神的王?」所以這些小鬼和小神就不敢不守規矩了,就要老老實實的。
第二個意思,咒就好像軍中的密號似的,軍中的密號就是軍中的口令。在軍隊裏頭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口令,這口令只有自己人才知道,外邊的人就不知道。譬如今天的口令是「勝利」 victory,整個軍隊都知道這是今天的口令。如果我見到一個不認識的軍人,就問:「口令?」他說:「勝利。」這就對了,大家知道這是自己人了。如果我問他:「口令?」他答:「吉祥。」這就不是了,就要開槍、就要打了。為什麼呢?因為你不是自己人。這個咒就和這口令一樣的。我們在這兒念咒,那鬼神一聽:「這是我們的口令,是這樣子。」它們就都老實了,就都守規矩了。如果不是,它們就要和你來鬥一鬥了。
第三個意思,咒是一種祕語,祕密的語,其他人不知道,只有這個人他才知道。知道怎麼樣呢?就好像有一個本來很窮、很微賤的人,跑到外國去了,外國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。他就說:「我就是某某國的國王,因為國家政變,軍人倒戈,所以我偷著跑出來,跑到這裏來逃難。」這個國王以為他是真的,就把公主嫁給他做太太了。和國王的女兒結婚以後,這個窮賤的人就自以為:「我這是國王的身分了。」就裝模作樣的,一天到晚的發脾氣,too much temper。有一個認識他的人,知道他原來只是一個窮賤的人,就來對這個公主說:「他再要發脾氣,妳只要說『本來是一個貧賤人,遠遊至他國,何必這麼多瞋呢?』他就不敢再發脾氣了。」公主這麼一講,這個人想:「喔,她知道我的根底了。」真的就再也不敢發脾氣了。咒也就好像這個意思似的,你一念咒,鬼神以為你知道它的根底,知道它是怎麼回事了,所以也就不敢對你不守規矩了。
第四個意思,咒是諸佛的心印、密語,唯佛與佛才能知道,其餘的眾生都不知道,所以咒語不翻。雖然不翻,但是一句咒語念出來,也是「一音演說咒,眾生隨類各遵守」,眾生聽到這個咒也都明白。我們人雖然不明白,可是鬼明白、神也明白,畜生、阿修羅、妖魔鬼怪都明白,所以你一誦咒,它們就都老實了。就好像有一個國王,向他的臣下要「先陀婆」。這「先陀婆」是梵語,有四種東西都叫這個名字。這四種東西是什麼呢?鹽也叫先陀婆,水也叫先陀婆,大小便那個東西也叫先陀婆,還有馬也叫先陀婆。所以這國王說:「我要先陀婆。」所有的臣子都不知道他是要鹽、是要水、是要大小便那個東西,還是要馬。這有智慧的人,一聽他在什麼時候要,就知道他在要什麼。譬如他吃飯的時候要先陀婆,當然他就不會要大小便那個東西了,一定是要鹽了;他走路的時候要先陀婆,一定就要馬了;看他渴了的時候要先陀婆,一定就是要水了;那麼看他也不渴、也不是吃飯、也不是走路的時候要先陀婆,當然就要大小便那個東西了,所以這有智慧的人一看就知道了。咒雖然也有很多的意思,但你一念出來,有智慧的鬼神聽見,它就懂了;其餘不懂的,也就要跟著那個懂的去做了。
是大神咒難窮測。「難」,就是很困難、很不容易的;「窮」,就是窮盡了;「測」,就是推測。言其這個大神咒,你沒有法子想像它,沒有法子能知道它,也就是不可思議的一種境界。以前我講過這個「妙」字和「神」字。這個「神」也是一種不可思議,但它是屬於動的;「妙」也是不可思議,但它是屬於靜的,動靜都不可思議的。動中的不可思議就是神,靜中的不可思議就是妙,所以神也就是妙,妙也就是神,若不神也就不會妙,若不妙也就不會神,所以這「大神咒難窮測」,是沒有法子知道。所以我現在講,也沒有法子把它講得明白,因為它太神了、太妙了。如果不是神妙就可以講得出來,神妙是講不出來的。
是大明咒照三千。這個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》也是大明咒。這個「大明」就是如來大光明藏,大光明藏的大明咒能照破所有一切的黑暗,你念這部《心經》,就能把你無始劫以來,生生世世那種黑暗的煩惱無明都照破了。照破了你自己的煩惱無明,這是向內來說;若向外來說,就是照遍三千大千世界。你一念這個大明咒就會放光,這一放光就照遍三千大千世界。所以說「是大明咒照三千」。三千大千世界這是外邊的世界,我們自己自性的煩惱能照破了,這是內裏頭的世界,就是內而外、外而內,內外都光明了;內外光明,這就是你的智慧現前了,這種光明就是你的智慧的本體,所以念這部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》,你本有的智慧現前了,就是照遍三千大千世界。
是無上咒臻覺果。「無上咒」,沒有再比它高上的,就是到佛的果位上,佛的果位上叫「無上」。你一念這部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》,就會由凡夫地一步、一步地走到佛地去,走到覺果上去,所以叫「臻覺果」。「臻」就是到了,到那個覺果的地方。
無等等咒至極巔。「無等等咒」,無等就是沒有再可以和這個等了,這也就是到最終的那個佛果,最終的那個究竟覺,所以說「至極巔」,好像山似的到那峰頂上了。
除一切苦輪迴息。你看!最要緊的是這個「除一切苦」。如果它不能除一切苦,那就是沒有什麼大用處;「能除一切苦」,什麼苦都可以除。無論是三苦:苦苦、壞苦、行苦;或者八苦: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愛別離苦、怨憎會苦、求不得苦,還有最難降伏的五陰熾盛苦,都能除去。這五陰熾盛苦是最不容易除,可是它也能除去。「輪迴息」,脫出輪迴才能輪迴息,如果不脫出輪迴,這輪迴不會息的。這就是要了生死、出輪迴,所以說輪迴息。並不是把這三苦、八苦沒有了,就可以了生死、出輪迴,要怎麼樣子呢?要把見愛苦了了、欲愛苦了了、色愛苦了了、無色愛苦了了、無明愛苦了了,這五住要究竟,二死永亡,才能了生死。
五住,就是方才說的,也有的叫見愛住,就是見愛的煩惱;欲愛住,欲愛的煩惱;色愛住,色愛的煩惱;無色愛住,無色愛的煩惱;無明的煩惱,這是五住。怎麼叫「住」呢?「住」就是堅牢、堅固的意思,在這兒不動了。譬如這個「見」,你一見到這個境界,就對境起貪愛,對著這個境界生出一種貪愛心。沒有看見的時候,沒有這種貪愛,一看見了生出一種貪愛,這叫「見愛住的煩惱」。欲愛住這是欲界天,色愛住這是色界天,無色愛住這是無色界天。這無色界天雖然它壽命長,但是煩惱還沒有斷,無明也沒有斷。無明愛住是無明煩惱。這五住也叫無明苦、無色愛苦、色愛苦、欲愛苦、見愛苦。我們一般人都著住到這上面,著住得非常堅牢,所以叫五住。這五住的煩惱若詳細講,很久也講不完的,現在就講講這個名字。
二死永亡,「二死」,有的沒有聽過經的人就說:「喔!二死,要死兩次?」這個是兩種的死,不是死兩次。人有兩種的生死,不是一種的生死。兩種的生死是什麼呢?分段生死和變易生死。什麼是「分段生死」?就是你有你一分,我有我一分,這叫分;你有你的身段,我有我的身段,這叫段。我五尺八寸高,他就六尺多,比我更高,所以我叫他將來作一個高僧,現在還不是高僧,等將來。由生那一天到死那一天,這也是一段;由你腳下邊到你頭上邊,這都是段,這叫「分段生死」。「變易生死」,四果阿羅漢斷了分段生死,但還沒了變易生死,這變易生死要菩薩才能了。
「菩薩」,說起這菩薩的名是很神聖的,中國人說菩薩,這是一個簡稱,具足就叫Bodhisattva(菩提薩埵)。有的人不是菩提薩埵,他卻自認他是菩提薩埵;有的人是菩提薩埵,他卻不承認他是菩提薩埵。你看!這很奇怪的,不是菩提薩埵,他說是菩提薩埵,是菩提薩埵,他說不是菩提薩埵,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不是的,他又說是;是的,他又說不是。不是的就不是,是的就是,不用說。那菩提薩埵不是自己賣招牌,自己賣報紙說:「你認識我不認識我呀?我是菩提薩埵呀!」不是這樣的,是怎麼呢?
這個菩提薩埵,要存菩薩心腸、行菩薩行,做菩薩事,不是口頭上說:「我是菩提薩埵。」就是菩提薩埵了。在口頭上說「我是菩提薩埵」的,那就是魔障鬼、業障鬼。為什麼呢?就好像有一些個邪神外道扶鑾的,他就冒充「我是關帝公,關帝公來了!」其實怎麼樣?其實他只是個小鬼,甚至於連小鬼都不是,他就是一個畜生變的,那種邪知邪見的黃皮子,就像《法華經》講的那個鼬鼠,牠去冒充這個神、那個神的。真正是菩提薩埵,不必說:「嘿!你看我是菩提薩埵。」好像美國總統無論到什麼地方,都不用自己介紹說:「嘿!我是美國總統,你認識我不認識我呀?」不用這麼講嘛!他不自我介紹大家也都知道,這尼克森美國總統來了。所以不必自我賣報紙,說:「我是菩提薩埵。」不必的。
所以你是菩提薩埵,人也認識你;不是菩提薩埵,人也認識你。那麼菩提薩埵是有什麼證據呢?我告訴你,菩提薩埵了了二種生死,分段生死了了,變易生死也了了。什麼是變易生死?一念生一念滅,沒有在那個定中,這就是變易生死。「那伽常在定,無有不定時」,常常在定裏頭,那就了生死了。了了分段生死和變易生死,這才是真真實實的菩提薩埵,但是你可不認識,妙也在這個地方。真菩提薩埵,你不會認識的,你若認識真菩提薩埵,你也是菩提薩埵了。分段生死了了,變易生死也了了,五住也究竟了,二死永亡了,這才真正叫除一切苦;輪迴了了,這才是真正的菩提薩埵。
真實不虛各向前。「真實不虛」,絕對不是假的。「各向前」,你趕快向前去修行。你願意做菩提薩埵嗎?願意做菩薩,就向前去修行、向前勇猛精進;不要學那個懶惰的沙彌、懶惰的比丘、懶惰的居士,一天到晚睡大覺,眼睛總睜不開。我踢他兩腳,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。我說:「就快變蛇了,你趕快的醒來。」也不知道他看清楚沒看清楚,就「呀呀呀」的,我看了就很好笑的。
以上顯說深般若。以上所說的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》都是顯說,後邊這幾句就是密說了。
若解東西祖師禪。我前邊所作的偈頌,這是略略的解釋解釋東方祖師和西方祖師坐禪的方法。坐禪的方法是什麼呢?前邊第一首就說:「迴光返照觀自在,覺悟有情即薩埵。」人人都有如來智慧德相,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。你想要得到如來智慧德相,必須要不執著。你能不執著,能迴光返照,再把這一些個偈頌讀熟一點,你就去參禪打坐,東方祖師的道理在這裏邊,西方祖師的道理也在這裏邊。
以前所說的東西,是指印度和中國,印度叫西方,中國叫東方。現在的東西不是印度也不是中國,是哪國呢?東是東方,西是西方,這個方向還沒有變,可是境界是改了,東就是東方人,西就是西方人。東方的祖師很多了,現在就像流水似的,流到西方來了,西方現在也就要出祖師了。那麼你們誰願意做祖師,就不要儘掛著睡大覺,那就可以辦得到了。
現在這個東也不是東,西也不是西了,所謂「不是東西」,連南北也沒有了。為什麼呢?現在的人和月球拉攏上關係,所以我們這一邊又不知道到哪一邊去了,南北東西都沒有了。現在我們都成了一元化,都成了一個中,中也沒有個中,變成「大而無外、小而無內」,也沒有大小,也沒有內外了,就是我以前講的「無大無小無內外,自休自了自安排」的境界。你們若能無大無小無內外,自休自了自安排,你看那有多妙呀!那真是一點麻煩也沒有了。這「無大無小無內外」的境界,究竟是個什麼?你若明白,不要我說你也明白了;你若不明白,我說出來你也不明白。
[經文:]
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。即說咒曰。揭諦揭諦。波羅揭諦。波羅僧揭諦。菩提薩婆訶。
[宣公上人偈頌:]
咒乃密分匪思量
如王詔旨僉同遵
亦似軍中祕密令
問答不符便執行
大乘妙理離分別
凡夫知見妄緣真
因指望月指非月
藉咒明心咒即心
這個咒沒有翻的,翻譯不出來,這叫翻字不翻音,是五不翻之中的翻字不翻音,所以就不講它了,講了附會牽強,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,現在講這個偈頌。
咒乃密分匪思量。咒是屬於密部的,既然是密,你就不能想它;不能用思想來想它是怎麼一回事,是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的。
如王詔旨僉同遵。這有個比喻,前幾天我講的四種比喻,有一個比喻就是如王詔旨。「僉同遵」,國王有一個詔書下來,下邊一切臣民都要遵守它。
亦是軍中祕密令。也好像軍中祕密的口令似的。譬如說今天的口令是「勝利」,兵和兵一見著就問:「口令?」若是回答:「勝利。」他就知道是自己人,沒有話講了。如果他問你:「口令?」你說:「吉祥。」那就錯了,對方就會開槍打你了。軍中因為人太多,得有這麼一個祕密的口令,每一天都不同,這才不至於拿外邊人當自己人,這個咒也是這個意思。
問答不符便執行。你答不上這個口令,他就要執行他的任務了。
大乘妙理離分別。般若屬於大乘法,大乘這種不可思議的道理,是沒有分別的。掃一切法,離一切相,隨說隨泯。這個般若法是隨說隨就了了的,沒有的。
凡夫知見妄緣真。凡夫這種的知見、見解,以妄想來攀緣,執著一切有形有相的,執著這個影子,認為這是真實的,就是認賊做子了。
因指望月指非月。經典是指你一條修道的路,也就好像用指頭指這個月亮。你用手指這個月亮,說:「月在那兒呢!」這個人不看月就光看這個指頭,以為這個指頭就是月亮。「指非月」,你不要誤認這個指頭就是月亮,經是教你修道的,你不要認為經就是道了。道是要你修去才能得道,你不修,以為經就是道,那又錯了。
藉咒明心咒即心。藉著咒的力量可以明心,因為咒是不可思議的。你要離分別心、離攀緣心、離一切的妄想心來誦持咒語。持咒就是不明白,不明白這裏頭就會真明白,所以藉著咒能令你明心見性。「咒即心」,咒就是心,你明心見性了,咒的意思也就明白了。